裴慶見時候不早了,對着喬峰拱了拱手,便欲告辭,語氣誠懇的說道:「喬兄本想和你痛飲幾杯,不過我還要趕着去飛仙島,等我從飛仙島回來,一定去宋國找你飲酒!」
喬峰深吸一口氣,道:「好,到時候我再與兄台痛喝幾番!」
「那就一言為定!」裴慶哈哈一笑,瀟洒的轉身朝着遠處飛去,根本沒有理會滿臉怒氣的婠婠,他的背影漸漸消失在視線中。
「可惡,我就不信追不上你!」婠婠憤恨的跺了跺腳,然後身子騰空,化作一道殘影急速朝着裴慶追去。
喬峰見狀也沒有阻攔,任由他們二人先後離開,只是他望着裴慶消失的方向,久久不語。
…………
空回首,長別離,伊人匆匆去。
真亦假,是亦非,兩行清淚下。
半個月後。
并州城。
城西,雪花樓。
一間雅閣中,裴慶飲完一碗酒,抬頭看着窗外紛紛揚揚的雨滴,目光中充滿了惆悵。
「啪嗒。」
忽然,雅閣的門被推開,一道曼妙的身影走了進來,正是婠婠,她穿着一件黑色的斗篷,將她那玲瓏的曲線遮掩了起來。
「你怎麼還是陰魂不散的跟着我?」裴慶抬頭瞥了她一眼,皺了皺眉頭。
「小女子不是說過,想要陪伴少俠去飛仙島嗎?難道少俠忘記了嗎?」婠婠解開身上的黑色斗篷,露出她絕美的面龐,她的嘴角微翹,露出嫵媚的笑容。
「你就不怕我厭煩你,一劍將你殺了?」裴慶眯着眼睛看着她,淡淡說道。
「怕呀,不過妾身相信少俠是一位頂天立地的漢子,定然捨不得傷害我這般弱女子的。」婠婠嬌笑一聲,緩緩走上前來,坐在桌子上,伸出纖細的右臂撐着腦袋,笑盈盈的看着裴慶,道:「少俠,我們應該還有三天時間就要到飛仙島了,小女子真想快點看你大顯神威的樣子。」
她身材婀娜多姿,凹凸有致,肌膚如雪,尤其是胸前高聳的柔軟,似乎隨時都要跳出來一般,誘人極了。
若是平常男人,肯定把持不住,不過裴慶卻是面不改色,端起酒壺給自己倒了一杯酒水,慢慢悠悠的品嘗着,說道:「我去飛仙島問劍,關你何事?」
「當然有關係啊,小女子可是非常希望少俠能贏啊。」婠婠咯咯的笑道,笑容中透露出一絲魅惑,輕輕拿起裴慶面前的酒壺搖晃着,繼續道:「要是少俠能贏,不知可否去我陰葵派坐坐?」
「你們陰葵派想要招攬我?」裴慶飲掉杯中的烈酒,放下酒杯,冷哼一聲,語氣中帶着一絲嘲諷,「你們陰葵派不是只收女弟子嗎?」
婠婠見裴慶已經打開天窗說亮話,便直接說道:「我們陰葵派看中了少俠的資質,想要將少俠培養成為最年輕的劍道宗師,不知道少俠可否願意?」
「你們還真是打着一手好算盤。」
裴慶奪過婠婠手中輕輕搖晃的酒壺,給自己的酒杯里又斟滿了酒,然後抿了一口,感受到濃郁的辛辣味道,讚歎道:「好酒,不愧是名劍山莊釀製的佳釀!」
婠婠見狀奪過裴慶手中還沒有飲盡的酒杯,放在唇邊輕抿了一口,嬌笑道:「就算少俠不願意加入我們葵陰派,但是我們相處了半個月,少俠還不肯讓小女子知道名諱嗎?」
「我姓裴,單名一個慶字。」裴慶沉默了片刻,終於報上了家門,他現在已經不打算隱瞞自己的姓名了,反正很快就會傳遍整個江湖的,他不介意讓陰葵派知曉自己的名字。
「原來是裴少俠!」聽見他報上了名號,婠婠臉上的笑容更加明媚動人,嬌滴滴的聲音響起,她伸出玉手拉着裴慶的袖子,嬌聲道:「不知道裴少俠對於這次問劍有幾成把握呢?」
她目光直勾勾的盯着裴慶,彷彿想要從他眼眸中發現什麼秘密。
只不過裴慶的表情很淡漠,彷彿一塊萬載寒冰,讓人無法猜透他心裏的想法。
「一劍不行,那就兩劍,兩劍不行,那就三劍,四劍、五劍……十劍百劍,總有一劍會勝的。」裴慶語氣輕描淡寫,但是卻給人一種莫名的霸氣。
「那就祝裴少俠三天後名滿天下。」說完,婠婠嬌笑一聲,站起身來,風擺楊柳,腰肢扭動,款款而去,留下一陣香風,令人陶醉。
只是她剛剛走到雅閣門口的時候,突然停下腳步,轉頭看着裴慶,道:「裴慶,你這個人真是無趣。」
說完,她便是離開了雪花樓。
裴慶坐在凳子上靜靜喝着美酒,一口接着一口,很快酒壺中的酒水便被他全部喝乾凈了,他擦拭了一下嘴巴,喃喃說道:「無趣?我很無趣嗎?」
他搖了搖頭,自顧自的笑了一聲,道:「或許吧。」
………
翌日,清晨。
天剛蒙蒙亮,裴慶騎着一匹快馬離開了并州城,向著南海飛仙島的方向狂奔而去。
一路上,飛雪連綿,白茫茫一片,景象壯觀,馬蹄踏碎了無數積雪,濺起漫天雪霧。
裴慶在官道上疾馳,很快就出了并州境內,沿途之上,除了偶爾碰到的幾個村鎮之外,便只剩下荒蕪的田野,和茫茫白雪,顯得蕭瑟無比。
一直往南,約莫過了三天時間,終於抵達了南海。
此刻,他站在南海之濱,靜靜等待過往的船家,準備搭乘一艘漁船前往飛仙島。
他站在碼頭上,雙目微閉,仔細傾聽周圍海浪拍擊岸礁的聲音。
一波接着一波,不斷衝撞着岸礁,使得岸礁上的沙石不斷滾落。
良久,一艘漁船從遠方駛來,在他身旁停下。
漁船甲板上,一個衣衫破舊的老漢掀開船帆,從船上探出腦袋,朝着碼頭上的裴慶喊道:「這位客官,請問您要去那裡?」
裴慶睜開眼睛,淡淡道:「飛仙島。」
老漢聞言,愣了一下,疑惑道:「你去飛仙島做什麼?」
裴慶依然淡淡說道:「問劍。」
老漢頓時瞪大了眼珠子,像看傻子一樣的看着他,口中驚呼道:「瘋子。」
裴慶也不生氣,淡淡說道:「去嗎?」
老漢翻了翻白眼,催促道:「上船。」
裴慶上了船,在船尾找了一張椅子坐下。
老漢看了他一眼,然後駕馭着漁船離開了碼頭,漸漸朝着飛仙島的方向駛去,他一邊划槳一邊問道:「真要去飛仙島問劍?」
裴慶緊閉着雙眼,懶散道:「有什麼奇怪嗎?」
「呵呵,年輕人果然有血性,不過你以為飛仙島是誰都能進的,你以為你是武林盟主的兒子,還是什麼絕世強者?」老漢哈哈大笑,語氣中帶着一些嘲諷,雖然他的態度惡劣,但是速度確實不慢,距離飛仙島越來越近。
裴慶依舊閉着雙眼,根本就沒有理睬這老漢的挑釁,在他心中,根本就沒有將這次飛仙島問劍的事情放在心上。
這是對自己劍術自信的表現,也是對自己實力的自信,他根本不覺得自己會輸。
劍客,最不怕的就是戰鬥,因為劍客只需一柄劍就夠了。
「年輕人,飛仙島就要到了,你確定要去嗎?我勸你還是趕緊回去,飛仙島不是什麼好地方,別死了就不值了。」老漢看了裴慶一眼,然後搖搖頭,他雖然語氣惡劣,但是對於裴慶也有着憐憫,畢竟這樣的年紀就去送死有點太可惜了。
「到了嗎?」
裴慶緩緩睜開眼,看向遠方的海平線,他已經看到了遠方那座懸浮在海上的島嶼。
老漢見裴慶根本沒有回應自己,有些悻悻然的說道:「快到了,大約還有一炷香時間。」
「多謝。」
裴慶淡淡道謝,隨即又閉上了雙眼。
…………
飛仙島。
一間竹樓內。
葉孤城靜靜的擦拭着自己的飛虹劍,他每一次擦拭飛虹劍,似乎就像是一個虔誠的信徒在祈禱一般,神色莊嚴肅穆。
自從上一次問劍武帝城以後,他對自己的劍道理解的越深,就越覺得劍道浩渺如煙,永無止境,所謂劍聖,所謂絕代宗師,不過是滄海中的一粟罷了。
一名劍侍端着菜肴進屋,恭敬的放下,輕聲說道:「先生,該吃飯了。」
葉孤城聞言並沒有理會,只是繼續擦拭着自己的飛虹劍,彷彿沒有聽到一般。
劍侍見此,猶豫了一下,還是退出了竹樓。
不過他剛剛走出竹樓,便感覺竹樓裏面忽然劍意沖霄,凌厲至極的劍氣縱橫激蕩,將竹樓裏面的物品切割得粉碎,木屑紛飛,竹樓都承受不住這股劍意,轟隆作響。
緊接着,劍侍就聽見一道年輕男子的朗笑之聲傳來,聲震雲霄,響徹整個島嶼。
「在下裴慶,今日登島問劍!」
「請葉先生賜教!」
聲音落下,劍吟聲陡然高亢了起來,一道璀璨奪目的劍光猛然迸射而出,斬破長空,刺入虛空。
這一道劍光彷彿撕裂了長空一般,朝着飛仙島而來,速度奇快無比。
「怎麼回事?」
「怎麼回事!」
「有人敢闖島?」
飛仙島各處,一群又一群的武者衝天而起,朝着劍芒襲來的方向望去,當看到半空中那一道劍光的時候,臉色齊齊變幻,露出凝重之色。
「劍道高手!」
「這一劍,好強!」
「好可怕的劍勢!」
「難道是有哪個隱居的高手出山了?」
「裴慶是誰?你們有聽說過這個名字嗎?」
眾人議論紛紛,都猜測到底發生了什麼事。
不過,不管發生了什麼,既然這位劍道高手來訪,他們肯定都要出手,否則若是隨意讓一個無名之輩登堂入室,那才是給飛仙島丟人。
「嗖、嗖、嗖——!」
一道又一道身影從四面八方朝着劍芒來時的方向掠去,但這些人根本擋不住這一劍,紛紛被一劍劈飛,慘叫聲不斷響起。
短短的瞬息之後,一道道黑影倒飛而回。
這些人都是飛仙島的先天武者,但是他們卻不是一合之敵。
這一幕看呆了其餘的武者。
他們看着那些倒飛出去的同伴,臉色更加的凝重,知道這次飛仙島遇到麻煩了。
「嗖!嗖!嗖!……!」
這時,葉孤城身影出現在半空,他手中飛虹劍斬出,迎上了劍芒,剎那間,兩道劍光相互交錯,爆發出絢爛的光華。
「嘭!」
兩道劍氣爆炸,化作漫天勁風吹拂四方,捲動海水翻騰,形成了巨浪涌動。
葉孤城腳踩虛空,一步踏出,出現在了數百丈外的半空,冷冷注視着對面。
裴慶負手而立,靜靜的漂浮在海面上,身後大明朱雀劍繚繞,劍光吞吐。
兩人遙遙對峙。